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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章夜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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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上突然飄起了白雪,皚皚的白雪掛在光禿禿的樹枝上,硬生生將那樹枝壓出了一道弧線,似乎要將那個樹枝壓斷一般。

內殿焚著熏香,淡淡的梅花香氣縈繞在鼻尖,不刺鼻卻隱隱讓衣物上染上了香氣,陵容便坐在那榻上,練著字,娟秀的字體隱隱帶了幾份銳利,似乎便要破紙而出。

或許是寫的太久了,陵容的手腕隱隱有些刺痛,順手將手上的狼毫擱到了硯臺上,伸手握住右手揉了揉,冷蕊看陵容沒有在寫下去,也放下了手上的墨條,去了桌上常備的護手香脂,小心的為陵容抹著。

陵容任她揉著右手,原本有些凝固的香脂在冷蕊的揉搓下,漸漸融化了,淡淡的香氣在空氣中微微彌漫著,又過了片刻,那手上原本的瘀紅便消了一大半。

冷蕊看著呆呆望著窗外的陵容,隱隱有些心痛,料想她大致是因為進宮多日,皇上尚未寵幸她,而有些惆悵吧,畢竟小主向來都備受寵愛的那個人!

看著陵容這番模樣,她忍不住開口道,“小主,莫要傷心,皇上只是因為政事繁忙,因而沒讓小主侍寢吧!”

陵容回頭看她一眼,搖搖頭,自嘲的笑了笑,“我又何必因為這些事情傷心呢?皇上名義上是我的夫君,但我還未見過他,又怎會心傷?”

冷蕊有些猜不透陵容的心思了,疑惑道,“那小主為何看著窗外那枝葉呆呆的出著神,以奴婢看來,那樹枝空空的,甚是孤零。”

陵容伸手握住冷蕊的手指,柔聲道,“我與它有何嘗相似,一般曾是熱鬧非凡過,如今也只剩下我孤零零一個人。”

“小主,還有我們啊!”冷蕊握著陵容的手指,柔聲安慰道。

渚寒恰巧在這個時候帶著雲意進了屋,看著陵容一臉感傷還以為什麽人給小主什麽臉子看,氣的臉上都有了暈紅,急道,“是不是那內務府的黃規全給小主氣受了,弄得小主如此傷心。”

她這張嘴沒有把門,一時激動便將眾人瞞了的幾日的話脫口而出,林夕轉臉看著陵容,她知道小主知道這件事情,只是好奇這個小主會怎樣處理這件事情?

冷蕊臉上一楞,忙擡頭看著陵容,看她臉上沒有露出半點神色,心中便有些擔心了。

雲意也從眾人的反應中,看出了陵容對這件事情並不知情的情況,忙伸手拽了拽站在她前面的渚寒,可是渚寒心中湧著怒意,自然沒有註意到她的動作。

雲意看著陵容垂著腦袋不說話,臉上的血色瞬間便褪去了一大半,心裏思緒萬千,更是擔憂極了,若是渚寒姐姐因著這件事情,被小主厭棄了該怎麽辦,只是她身份低微,輕易是不能開口的。

陵容柔柔的看了渚寒一眼,幾分淩厲的眼神在那笑意中變得十分嫵媚多情,看的渚寒整個身子都要酥軟下去,忍不住在心中暗罵那皇帝有眼不識金鑲玉。

陵容也只是緩緩看了她一眼,方才柔聲開口道,那語氣甚是嬌柔,只是說出來的話卻理智的很,“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宮中,那個不是捧高踩低,我也不是沒有教過你,你倒好一進宮,便把我說的話忘得一幹二凈。”

渚寒臉色蒼白,撲通一聲便跪倒在地上,“小主,我錯了!”她身後的雲意也嚇得慘白著一張臉,跪下求饒。

陵容冷著眉目道,“你倒是很會說話,我教你的,你到都給我忘記了!”

渚寒聽到陵容說的這句話,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幹二凈,喏喏不敢開口。

陵容看著她那樣子也有些恨鐵不成鋼,畢竟教了怎麽久,她到底還是沒學會聽人說話。

正巧,窗子外面侍候著的小餃子便唱到,“景仁宮總管內監江福海前來傳旨!”

陵容摸了摸頭上的珠翠,在冷蕊的攙扶下緩緩站起了身,臨出門的時候,她扭頭看了跪在地上,看著甚是可憐的渚寒,眸中軟和了一下,隨即又冷下了眉眼,冷然道,“讓她們跪著,沒過半柱香,不許她們起來!”

冷蕊呆呆的看著陵容,在她的記憶中,這是小主第一次罰她們這些丫鬟,原以為小主是因為氣急了方才罰了渚寒,但是看著小主這臉上莫名的傷感,她卻突然懂了,小主是擔心渚寒因為這張嘴而毀了自己,想到這裏,她隱隱的覺得心裏有點酸。

陵容收斂了神色,面上帶著清淺的笑意,迎上了江福海,笑道,“江公公,年節將至,您怎麽會在此時來了?”

江福海也呵呵的笑著,向陵容行了個禮,樂呵的笑道,“小主言重了,皇後娘娘見小主打扮一向素凈,便差奴才給小主送上一些內務局新制的簪子,讓小主過兩日宮中大宴之時,打扮的喜慶些!”

陵容笑著讓林夕收下了,江福海又說了幾句話,便告辭了。

林夕等江福海走後,方才打開了盒子,伸手端著,讓陵容看看皇後送來的東西的,陵容瞥了一眼,隨手拿下最上面擱著的一串紅珊瑚手鏈。

林夕眉眼處閃過一絲訝異,但也沒說些什麽,只是垂了垂眉,福了福身退了下去。

冷蕊看著陵容把玩著手上的紅珊瑚手鏈,一時有些不明所以,小主向來不喜歡艷色,只是這一次怎會看上這些如此俗艷的珠鏈呢?

陵容聞著鏈上傳來的香氣,面上閃過冷意,隨即又笑了起來,順手把玩著那珠子沒有說些什麽。

宮中大宴很快便到了,陵容難得換上了件淺粉色的旗袍,臉上也施了些許脂粉,顯得格外嬌柔,鬢上插了幾只同色的碧璽芙蓉簪子,映得陵容更加嫵媚。

渚寒看著陵容這幅樣子,笑道,“小主今日的打扮甚是喜慶,往日的裝扮看著倒是覺得很素凈,看著也很是淺淡。”

陵容帶上那紅珊瑚的手鏈,擡頭看了她一眼,淺淺笑道,“我往日只是不喜歡打扮得太麻煩而已,只是今日是家宴,難得喜慶我也不好打扮的太素凈。你的腳傷怎麽樣了?”

渚寒聽陵容這麽一說,鼻子一酸,眼眶也紅了,哽咽道,“瞧著快要好了,陳太醫的醫術甚好,那些瘀傷也散了一大半了。”

陵容看她這幅樣子,心下也軟了下來,拉著她的手柔聲道,“你的腳傷尚未好,近日又甚是寒冷,你且和那日的小宮女一起在宮中歇著,免得受了寒氣。”

渚寒感動看著陵容,淚水在眼眶裏滾了滾,努力控制著淚不掉下,只是又豈是那麽容易忍住的,她垂下腦袋,福了福身道,“奴婢,多謝小主體恤!”

眉莊與陵容同行走在雪地上,花盆底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。

“嬛兒呢?怎麽沒來?”陵容看了看眉莊的身後,沒看見甄嬛,心裏已經猜到了原因,但是嘴上還是開口問道。

眉莊嘆了一口氣,握住了陵容的手,柔聲道,“嬛兒的病尚未好全,皇後體恤嬛兒,便讓嬛兒在宮中歇著,不讓她出門著了風!”

陵容恍然大悟道,“原來如此,也是這個道理!皇後娘娘心思縝密,方才想到這一層。”

到了辦宮宴的殿裏,看著已經裝扮好了,陵容循著自己分位坐下,恰好坐在了富察貴人和眉莊的中間,與那富察貴人說了幾句話,又和眉莊聊了幾句。

少頃,殿裏便熱鬧起來了,該到的人也到得差不多。

又過了一會兒,皇上便攜著皇後一起前來了,眾人起身行了禮,皇帝落了座,方才揮了揮手讓眾人坐下了。

陵容看著邊上擺著的紅梅,瞧這十分嬌艷,忍不住多看了幾眼,林夕註意到陵容的動作,彎下身,柔聲道,“小主很喜歡那紅梅?”

陵容收回視線,微微笑道,“只是今日是喜慶之日,看著也十分喜慶!那梅花是哪個院子種出來的?”

林夕笑了笑,輕聲道,“想來,便只有倚梅園的梅花方是這樣喜慶的紅色呢!別處種的大多是臘梅,看著沒這玉蕊檀心梅這樣喜慶,味道也濃烈的很!”

陵容淡淡的看著那梅花,喝了一杯清酒,笑道,“到底沒有天然的好看,插在著瓶中倒是少了幾份風姿。”

陵容沒有註意到,和她一起看見這嬌艷梅花的另一人卻早早離席,去那倚梅園看那真實的梅花了。

等到那人回來之後,宴會也到了尾聲,陵容看著那些梅花,忍不住讓人討要了幾支,想要拿回宮插瓶賞玩。

雍正緩緩的走出了宮殿,往皇後的宮中走去,“蘇培盛,今日很是喜慶,只是若能再看那紅艷的梅花,倒是十分逢時!”

忽的,他的腳步停了下來,呆呆的看著一個方向,蘇培盛察覺到他停下了腳步,也停下了步子,往他看向的方向望去,卻只看見一個穿著淺粉的妃子拿著幾支紅梅,帶著丫鬟緩緩的在雪地裏走著。

雍正突然想起了那個已尋了好久的妃嬪,便垂首問蘇培盛道,“那是何人?”

蘇培盛彎下腰,思忖了一下,笑道,“想來是逸貴人吧!今日只看見她一人穿了粉色的衣裳。”

雍正聽到這個回答,面上不動聲色,但是卻隱隱有了些許冷意,有些意味不明道,“到底是他的女兒,只是再嬌艷的花,不願折下枝頭,強求也是沒有的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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